［提要］ 尽管我国于2020年实现现行贫困标准下全部贫困人口脱离绝对贫困，但相对贫困仍然存在，成为乡村振兴研究的重要内容。本文使用Cite Space对CNKI数据库2002～2021年相对贫困相关文献进行可视化分析。结果表明：相关研究总量较少，文献质量有待提升；核心研究作者群体尚未成形，学术界尚未形成密切的学术网络，呈现出“大分散、小集中”的态势。省内机构合作较紧密，省际合作较少；研究热点主要集中在相对贫困的贫困识别、致贫原因以及贫困治理等方面。今后研究重点应围绕以下内容展开：完善相对贫困的识别与测算标准；丰富研究对象与方法；深化构建相对贫困长效治理机制。
关键词：相对贫困；Cite Space；可视化分析
中图分类号：C913.7 文献标识码：A
收录日期：2022年8月31日
作为全世界人口数量最多的国家，中国的贫困治理关系到全球贫困人群的脱贫状况。2020年中国全面消除绝对贫困，反贫困研究正式进入后扶贫时代。因此，研究相对贫困问题对促进经济增长、缓解社会矛盾具有重要现实意义。
2002～2021年，中国知网主题为“相对贫困”的期刊中文文献数量为2，554篇，该主题的综述较少，仅有少数学者从相对贫困治理、贫困群体的划分、贫困的发展历程、国外反贫困的经验借鉴、贫困的影响因素以及扶贫路径等视角来研究相对贫困的总体概况。整体来看，现有研究主要集中于某一视角对文献进行梳理，缺少宏观的多元视角分析。为了对相对贫困研究现状、热点及最新动态和发展趋势有更直观的把控，本文采用文献计量法，使用计量学软件Cite Space进行可视化分析，系统梳理我国相对贫困的研究进展，以期为相关研究提供借鉴。
一、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一）数据来源。本文以中国社会科学引文索引（CSSCI）数据库中相对贫困研究领域2002～2021年中文文献为数据来源，运用高级检索功能，分别设置检索主题=“相对贫困”、时间跨度=“2002-2021年”。为保证研究的质量和深度，将来源类别设置为“核心期刊+CSSCI+CSCD”。检索日期为2022年6月17日，检索信息包括篇名、作者、刊名、发表时间和被引等，共计检索到1，199篇文献。设置一定的标准，由两个人分别对不相关文献进行独立筛选，再由第三个人进行核对筛查，最终得到1，121篇高质量文献作为本文研究的数据样本。
（二）研究方法。本文以文献为研究对象，通过文献计量来呈现相对贫困领域的研究前沿和发展趋势。本文采用陈超美博士开发的Cite Space软件对相关文献进行计量分析，通过Cite Space绘制可视化图谱，深层剖析相对贫困领域的研究热点。在进行文献计量之前，首先对文献数据进行数据转换与去重处理，其次设置年度切片为1，选用G指数，研究机构和关键词设定k=5，研究作者设定k=18，k值是通过重复实验对比而最终确定。
二、文献特征分析
（一）文献发表阶段特征与分布特征。相对贫困是当前乡村振兴背景下的重要研究课题。对2002～2021年的1，121篇相关文献进行梳理，发现2002～2015年间相关主题文献的年发文量保持在10～25篇的稳定水平，波动不大；年发文量于2015年后有了小幅增长，在2015～2019年期间保持年均增长11篇的增速稳定增长；年发文量于2019年后呈现井喷式增长，2020～2021年的年发文量分别为301篇、386篇。年累计发文量在2002～2019年间保持平稳增长趋势，于2019～2021年呈指数增长，见图1。据此将以相对贫困为主题的相关研究划分为三个阶段。（图1）
第一阶段（2002～2014年）呈低位稳定水平。2001年，国务院颁发了《中国农村扶贫开发纲要（2001～2010年）》，确立了“尽快解决少数贫困人口温饱问题”等奋斗目标，因此该阶段研究热点为绝对贫困，相对贫困的主题文献发文较少。第二阶段（2015～2018年）呈小幅增长。2015年，国务院印发《关于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决定》，正式将精准扶贫纳入国家总体发展战略，贫困治理工作进入新阶段，相对贫困主题研究热度渐高。第三阶段（2019～2021年）呈高速增长。2019年，中共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坚决打赢脱贫攻坚战，巩固脱贫攻坚成果，建立解决相对贫困的长效机制。自此，相对贫困成为学术界的热门研究主题。
来源期刊的载文量和其复合影响因子能够清晰呈现相关文献的分布特征和质量。据CNKI数据统计，2002～2021年以相对贫困为主题的高质量文献载文量不低于10篇的期刊有16种，其中影响因子大于3.0的期刊有9种。从数量上看，表1中所列期刊的总载文量占总文献的18.9%，其中《统计与决策》《农村经济》载文量大于20篇，《南京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中国农村经济》等14种期刊载文量为10～20篇。其中，影响因子高于3.0的有《中国农村经济》《农村经济》等9种期刊，平均载文量仅有13篇。总体而言，相关文献近两年数量激增，但质量有待提升。（表1）
（二）作者构成与机构聚集。核心作者是学科发展的主力军。本文采用传统的普赖斯定律遴选核心作者，计算公式为：mp=0.749■，其中mp为统计时段内核心作者最低发文量，npmax为统计时段内核心作者最高发文量。经计算，npmax=10，mp≈3，为增强典型性，将核心作者发文量标准设置为4篇及以上，结果详见表2。从表2可知，来自吉林大学的韩广富发文10篇、刘欢发文5篇，中国农业大学的左停发文9篇，中国人民大学的孙久文发文7篇、汪三贵发文6篇，四川大学的贺立龙发文6篇、王国敏和王卓各发文5篇，复旦大学的郑继承和南开大学的关信平发文6篇，浙江大学的李实和北京师范大学的张琦发文5篇，罗明忠等9位作者发文量为4篇。22位作者的发文量占总发文量的11%，与普赖斯定律所提出的核心作者发文量占总发文量的50%相差较远，这说明相对贫困研究领域的核心作者群仍处于发展壮大阶段。（表2）
通过Cite Space对研究作者进行可视化分析，以进一步探究作者间的合作关系。设定Node Types=“Author”，采用G指数并设置k=18，得到作者合作网络共现图，见图2。图谱字体大小代表作者发文量的多少，与表2相一致。图谱的连线代表作者间的合作关系，由图谱可知国内相对贫困研究领域的合作较少，主要有高建民、李逸舒、郭成成、张新红、卢丽等团体合作较紧密，张琦、沈扬扬、李实、孔梅、刘欣等合作较密切，具有一定的合作关系。整体来看，相对贫困研究领域的学者大多数孤军奋战，学术界尚未形成密切的学术网络。当前我国相对贫困研究呈现出“大分散小集中”的态势。（图2）
合并所有二级机构，得到发文量不少于10篇的31个研究机构，见表3。从区域上看，大多数集中在北京、湖北、四川、陕西等地。其中，华北地区以中国人民大学、北京师范大学、北京大学、南开大学等10个研究机构为代表；华中地区以武汉大学、华中师范大学、华中科技大学等4个研究机构为代表；华东地区以复旦大学、浙江大学、南京大学等4个研究机构为代表；华南地区以中山大学、华南农业大学等2个研究机构为代表；东北地区以吉林大学、辽宁大学等3个研究机构为代表；西北地区以兰州大学、陕西师范大学等4个研究机构为代表；西南地区以西南大学、四川大学等4个研究机构为代表。研究机构多为农业类大学、农业学科点或涉农机构，其研究动态显示农业学科的发展前沿。（表3）
从机构关系来看，省内机构之间横向合作较为紧密，如中国农业大学、中国人民大学、中国农业科学院信息研究所以及北京师范大学间的合作较密切。跨省合作较少，典型例子为南京大学与中南财经大学之间的跨省合作，以及中国农业科学院信息研究所与浙江大学间的合作。省际合作还有很大的发展进步空间。
三、研究热点分析
（一）关键词共现分析。关键词是一篇文章的核心概括，运用Cite Space软件对2002～2021年以相对贫困为主题的相关文献进行关键词共现分析，可以清晰地了解相对贫困领域的研究方向与趋势变化。将文件导入Cite Space中，选定Node Types=Keyword，并设置k=5，关键词共现图中共生成194个节点、205条连线，图谱密度为0.011，见图3，节点和字号越大说明该节点关键词的出现频次与研究热度越高，连线粗细代表共现强度，颜色由深到浅代表由远及近的不同年份。从图3中可以明显看出相对贫困研究呈现的特征：一是相关研究集中在减贫效应、贫困治理、贫困类型、贫困标准等方面，研究脉络逐渐清晰，如出现非农就业、农村反贫困、支出型贫困、相对贫困等高频关键词；二是相对贫困领域研究热点有了时间阶段的跨越，如出现2020年后、有效衔接、脱贫质量等高频关键词；三是研究内容开始逐渐聚焦到新时代的脱贫研究，如出现城乡差距、多维贫困、人力资本等高频关键词。（图3）
结合关键词的中心度进行分析发现：一是较为早期的研究热点对当前相对贫困研究依然有深远的影响，如贫困标准、绝对贫困等高频关键词；二是表4中主要关键词与关键词共现图中保持高度一致，这说明当前学术界的学者们对于时代热点话题与研究重点把控较好；三是经济增长与社会发展所产生的不平等问题对相对贫困研究影响较大，如收入分布、经济增长、支出型贫困、城市化等关键词的中心性较大，同时贫困差距、城乡差距、居民现金卫生支出、教育、人力资本等关键词为近期热点，这说明未来相对贫困的研究视角会更多地由促进乡村经济发展、提高居民收入水平等转向缩小贫富差距、提高人力资本等方面。（表4）
（二）关键词聚类分析。为了提高对研究领域总体把控的精准性，运用Cite Space将关键词共现图转化为聚类视图，见图4。其中，Q=0.8371>0.3，S=0.9596>0.7，表示此聚类结构十分显著，其结果可信度高。（图4）
由聚类视图可知，相对贫困主题的核心文献共生成10个聚类，其对应代表性关键词分别为：0#相对贫困、1#城市贫困、2#反贫困、3#精准扶贫、4#贫困治理、5#脱贫攻坚、6#绝对贫困、7#相对贫困治理、8#教育扶贫、9#后脱贫时代。将各关键词进行提炼、合并，结合文献梳理，将研究热点围绕相对贫困的三大特征展开：一是贫困识别的多维性；二是致贫原因的复杂性；三是贫困治理的长期性。（表5）
1、贫困识别研究。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要建立解决相对贫困的长效机制，而贫困识别是建立长效机制的前提，相对贫困识别成为学术界热点话题。对于具体的相对贫困认定标准，马秋华等提出以“全国收入中位数的一半”作为标准线；张琦建议全国分城乡线，以“居民收入中位数的40%”为标准线更利于统筹；陈基平和沈扬扬建议综合考虑相对贫困标准线的现实适用性、差异性、系统性，逐步与国际标准接轨。但设置贫困线只单一考虑了“穷”，忽视了“缺”。张琦和沈扬扬借鉴发达国家经验教训，指出现阶段我国相对贫困的认定标准不仅需要制定收入测算标准，还要与多维贫困相结合。目前，国内学者主要采用UNDP的三维（健康+教育+生活水平）贫困指数MPI作为评价方法，也有学者在MPI的基础上增设“收入+住房+就业+社会保障+主观态度”的评价维度，丰富了相对贫困的识别研究内容。国内有关贫困识别标准的探讨能够为未来我国设定贫困标准提供有益借鉴。
2、致贫原因研究。对于致贫原因的探究，学术界主要集中于贫困的代际转移传递、贫困脆弱性、人力资本投资、贫困发生率等角度。对于不同地区的贫困主体，其贫困类型、致贫原因均有不同，如汪三贵和孙俊娜通过多维相对贫困测算发现，造成城乡居民相对贫困的主要原因是就业困难；刘来会指出人民币实际汇率升值对低收入、受教育水平较低的地区的相对贫困发生率提高的作用显著；朱晓和秦敏通过对贫困发生率进行测算，发现流动人口具有较强的“相对剥夺感”，更易陷入持久性和选择性相对贫困。同时，有学者指出，城市将在消除绝对贫困后成为贫困治理的主战场，该论断与当前热点话题“城市贫困”相呼应。
3、贫困治理研究。相对贫困治理的目标是促进高质量发展，进而推进全体人民实现共同富裕，这一目标对新时期的贫困治理工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即从解决温饱问题向实现美好生活转变，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成为必然要求。现阶段学术界关于贫困治理的研究集中于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有机衔接、可持续发展、构建相对贫困治理长效机制等方面，虽然研究内容较丰富，但多为定性分析，缺少定量分析与实践检验，存在理论尚未落地、研究内容难以继续深入的现象。
四、结论与展望
本文借助Cite Space计量分析软件对2002～2021年以“相对贫困”为主题的1，121篇样本文献进行可视化分析，得出以下结论：（1）我国相对贫困领域相关研究在2019～2021年呈指数增长，但总量较少，文献质量也有待提升。其中，《统计与决策》是载文量最多的期刊，《中国农村经济》是质量最高的期刊。（2）相对贫困的核心研究作者群体尚未成形，学术界尚未形成密切的学术网络，呈现出“大分散小集中”的态势。研究机构大多数集中在北京、湖北、四川、陕西等地，且多为农业类大学、农业学科点或涉农机构，省内机构合作较紧密，省际合作还有进步空间。（3）研究热点主要集中在相对贫困的贫困识别、致贫原因以及贫困治理等方面。
后扶贫时代反贫困的主要任务为实现脱贫攻坚成果与乡村振兴的有效衔接，构建相对贫困治理长效机制，促进高质量发展，进而推进全体人民实现共同富裕，最终实现可持续发展。相对贫困研究领域当前正处于蓬勃发展阶段，存在理论研究较丰富但难以深入落地的现象，今后研究重点应围绕以下三个方面深化探索：（1）深化研究内容，丰富研究方法，完善相对贫困的识别与测算标准；（2）丰富研究对象与方法，加强相对贫困群体划分方法的科学性与多样性，多维度、多视角探寻致贫原因；（3）继续深化相对贫困长效治理机制的研究，加强国家层面的宏观把控，拓展贫困治理的研究内容。
（作者单位：河南财经政法大学）
主要参考文献：
［1］董帅兵，郝亚光.后扶贫时代的相对贫困及其治理［J］.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20（06）.
［2］顾冬冬.基于CiteSpace的农业水资源利用研究进展［J］.新疆农垦经济，2020（04）.
［3］付文军.中国共产党百年扶贫工作的学术史回望与梳理［J］.当代经济研究，2021（12）.
［4］罗玉辉，白旭.中国特色减贫的回顾、经验与启示——写在中国共产党诞辰百年之际［J］.兰州学刊，2021（08）.
［5］檀学文，谭清香.面向2035年的中国反贫困战略研究［J］.农业经济问题，2021（12）.
［6］宗淑萍.基于普赖斯定律和综合指数法的核心著者测评——以《中国科技期刊研究》为例［J］.中国科技期刊研究，2016.27（12）.
［7］李涛，何静.我国脱贫攻坚战略转向：相对贫困研究热点综述［J］.财会月刊，2022（12）.
［8］马秋华，牛胜强，张倩.决胜全面小康背景下关于我国贫困标准的思考——基于多种贫困标准的比较分析［J］.西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37（05）.
［9］张琦.论缓解相对贫困的长效机制［J］.上海交通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28（06）.
［10］陈基平，沈扬扬.从关注生存需求到关注平衡发展——后2020我国农村向相对贫困标准转变的政策与现实意义［J］.南京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21（02）.
［11］王卓.中国相对贫困的标准建构与测度——基于2021年四川专题调查［J］.社会保障评论，2022.06（02）.
［12］汪三贵，孙俊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后中国的相对贫困标准、测量与瞄准——基于2018年中国住户调查数据的分析［J］.中国农村经济，2021（03）.
［13］刘来会.人民币实际汇率如何影响相对贫困发生率［J］.经济社会体制比较，2021（02）.
［14］朱晓，秦敏.城市流动人口相对贫困及其影响因素［J］.华南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19（03）.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