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　低碳经济是当前全球经济发展的趋势，企业碳信息披露也逐渐受到社会的普遍关注，但其对企业发展的影响争议较大。已有研究从碳信息披露和企业价值关系的角度探讨此问题。多数研究认为碳信息披露对企业价值有提升作用，但也有研究认为碳信息披露对企业价值的提升作用不显著，反而降低企业价值。上述研究为碳信息披露的改进提供极有价值的线索，但仍存在碳信息披露衡量指标主观性强、企业披露质量不高及缺乏统一披露标准和制度性法规等问题。因此，为促进企业发展，提高企业价值，本文就未来碳信息披露制度提出改进建议。

关键词：碳信息披露；企业价值；综述

基金项目：北京社科基金项目：“疫后‘减税政策’对北京中小企业价值形成的作用机制研究”（编号：20GLC038）

中图分类号：F27 文献标识码：A

收录日期：2022年9月4日

引言

我国自改革开放以来，经济得到了快速发展，然而伴随而来的环境问题不断加剧，全球气候变暖已成为世界各国关注的突出问题。2020年9月，在第七十五届联合国大会上，习近平指出，我国将会采取强有力的政策和措施，实现“双碳”目标，即2030年前实现碳达峰，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2021年12月，由生态环境部印发的《企业环境信息依法披露管理办法》中明确要求，符合条件的企业和上市公司需要进行碳信息披露，披露的内容包括碳排放设施、碳排放量等方面的信息。碳信息披露为碳交易市场的有效运行和碳减排政策的制定提供了基础，在应对气候问题时，还是政府、企业和公众实现互动的桥梁。建立碳信息披露制度是应对气候问题的重要前提和根本保障，确保温室气体排放总量控制目标的实现和碳交易的顺利开展。低碳经济作为一种世界范围的理念，对企业的生产经营行为造成较大冲击。企业进行碳信息披露的行为顺应了低碳经济的发展，由于目前尚无碳信息披露制度相关的法律法规，所以企业披露动机主要来自资本市场的反馈。因此，企业碳信息披露提升了其市场价值，但也存在碳信息披露与企业价值不具有相关性的可能，其主要原因是：我国上市公司碳信息披露较少，资本市场的信息不能充分反映碳信息披露的真实情况，尤其作为社会责任中环境信息的组成部分，碳信息缺乏增量信息的功能，使得资本市场反应不足。甚至，企业碳信息披露水平与企业价值呈负相关关系，这是因为如果投资者无法获取有用的信息，将增加投资成本，投资者期望获得更高的资本收益，资本成本提高，企业价值降低。或者受媒体关注的中介影响，企业价值随碳信息披露水平变化呈U型关系。一方面碳信息披露对企业价值的作用存在争议，对相关文献进行梳理，提炼争议原因，为未来研究提供方向；另一方面《“十三五”控制温室气体排放工作方案》及《关于构建绿色金融体系的指导意见》等政策性文件均提出推动建立碳信息披露制度。因此，讨论碳信息披露制度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通过阐述碳信息披露与企业价值关系的原理，评述已有研究的结论与不足，对完善碳信息披露制度提出政策建议。

一、碳信息披露对企业价值的作用成因及原理分析

从理论上看，主要有四种理论被用来解释企业的碳信息行为，分别是利益相关者理论、合法性理论、信息不对称理论、代理理论，这四种理论具有一定的关联性。

利益相关者理论认为，碳信息披露作为企业社会责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利益相关者进行投资决策的重要参考依据，投资者可以从企业年报和可持续发展报告等碳信息载体中，了解企业的碳信息披露情况，有效的披露碳信息减少了企业与利益相关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使投资者的预期风险与信息决策成本降低，从而对股票交易量产生影响，影响企业价值。

基于信息不对称理论，企业进行碳信息披露能够树立“低碳”企业的形象，满足了利益相关者的信息需求，企业与利益相关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问题得到解决，提升投资者对企业的认同感和信任感，投资者便会增加投资，企业价值得到提升。

合法性理论认为，有效的环境信息披露有利于企业建立良好的声誉，碳信息披露是企业增强其合法性的一种方法。在低碳经济发展背景下，企业为了获取合法性地位，会主动披露碳信息，提升投资者对企业的信心，改善投资风险分担水平，降低企业资本成本，提升企业价值。

根据代理理论，管理层被要求披露能够反映企业经营状况的信息，透明的披露信息在一定程度上约束了管理层的自利行为，降低了代理成本，股东和债权人愿意支付更高的价格以获得更高的安全边际，从而提高企业价值。李雪婷等（2017）学者的研究证实了这一观点。

从现有研究来看，利益相关者理论和合法性理论通常以互补的方式被使用，企业增强其合法性的动机一部分是来自于利益相关者的压力。信息不对称理论是连接利益相关者理论和合法性理论的纽带，企业通过碳信息披露减少了相关利益方信息不对称的问题，进而减轻企业所面临的合法性方面的压力。代理理论是假设人在理性的状态下，强调在能充分获取信息的市场中，各个经济主体的利益最大化，利益相关者理论和合法性理论均不存在这一先决条件。

综上所述，现有研究虽然从利益相关者理论、合法性理论、信息不对称理论、代理理论这四个理论出发解释了碳信息披露对企业价值的作用机理，但仍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导致无法得出一致性结论。运用利益相关者理论和信息不对称理论来解释企业的碳信息披露行为是建立在碳信息披露制度能被有效执行的假设前提下，即披露的内容能够反映企业的真实情况。目前，我国尚未强制要求企业披露碳排放等方面的信息，在自愿性披露情况下，企业往往隐瞒不利的信息，只披露对企业有利的信息，自愿性披露容易失去可比性，丧失信息有用性。假如投资者无法从市场上获取有用的信息，投资成本将会提高，投资者将期望获得更高的收益，而这会使企业利润下降，同时企业资本运作效率降低，资本成本将会提高，企业价值下降。合法性理论机制没有考虑企业为获得合法性地位的投入与产出，根据成本收益法，当企业进行碳信息披露行为的成本大于该行为所带来的收益时，碳信息披露行为将使企业的利益减少，且披露质量越高，成本越大，碳信息披露与企业价值呈负相关关系。代理理论是假设人是理性的状态下，强调在信息充分的市场中，各个经济主体获得的利益最大化。但在现实中，人是理性的这一前提条件不满足，而且市场中的信息也不充分，因此代理理论分析得出的结论不准确。

二、碳信息披露对企业价值的影响

探讨碳信息披露与企业价值作用关系，研判其对企业发展的利弊，关键在于准确把握企业的碳信息披露状况，进而分析其作用方向，同时观测其他外部因素交互作用的影响。

（一）碳信息披露水平的测度质量低。国际通用办法，以CDP报告中碳信息披露的得分来衡量碳信息披露水平。但由于我国对碳信息披露的研究时间较短，CDP报告不适用于我国的整体环境，因此也有研究利用企业社会责任报告、环境报告等分维度进行内容打分。赵玉珍等（2019）根据权威机构公布的社会责任评分来衡量碳信息披露水平。同时，基于当前我国碳信息披露属于自愿披露阶段，相关的披露框架体系还不够健全，企业社会责任报告对碳信息披露状况有一定的补充性。也有将CDP报告与可持续发展报告、企业社会责任报告相结合对企业的碳信息披露水平进行综合评价。不过，不同报告之间的关联性和可比性不强，信息披露不一致，从可持续发展报告、企业年报等报告中自行收集碳信息难以避免自我选择这个问题，存在主观性，可操作性不强。

（二）碳信息披露与企业价值作用关系验证难

1、碳信息披露质量低导致对企业价值作用不明。一方面碳信息披露与企业价值正相关，以标准普尔500中的企业为样本，刘志超和李根柱（2018）研究发现碳信息披露和企业价值正相关，根据信息不对称理论，企业进行碳信息披露能够向市场释放积极的信号，从而提高股价，提高企业价值。杜子平和李根柱（2019）则利用该数据库从“当期和下期”两个时期切入，验证得出，碳信息披露不仅能提升企业当期价值，还能提升企业下期价值。但由于CDP问卷只发放给各国大企业，使得原标准普尔500中的企业数据可能产生规模偏见，其结论仅适用于大企业，小企业的类似结论则需谨慎。李雪婷等（2017）运用沪深主板市场中发布企业社会责任的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根据代理理论和信息不对称理论，企业需要及时披露与经营相关的信息，进而降低代理成本，提高企业价值。另一方面部分研究验证碳信息披露与企业价值负相关，基于合法性理论，当企业产生合法性问题时，为保护其合法性更倾向于采取自我服务的信息披露。或由于资本市场不能充分反映碳信息披露情况、资本市场反应迟缓等原因，碳信息披露对企业价值正向作用不显著。

上述研究揭示了碳信息披露对企业价值的影响效果，但结论存在争议。局限性表现在以下两点：第一，在自愿性披露情况下，企业披露质量不高，碳信息披露方式多为定性描述，很少披露定量信息，信息有用性降低。第二，碳信息属于非财务信息，缺乏统一的披露标准和制度性法规，碳信息披露的很多基本问题还不明确，比如，碳信息披露的主体、方式、内容等尚未明确。因此，关于碳信息披露对企业价值的影响效果无法准确研究。

2、外部因素冲击碳信息披露对企业价值的作用。外部资本市场因素，如媒体关注、广告投入、良好的监管环境、投资者信心、独立机构投资者均会通过中介或调节作用增强碳信息披露对企业价值的正向影响。其中，由于媒体报道增加了企业信息披露的透明度，减少了企业与利益相关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问题，使得碳信息披露能通过媒体关注度影响企业价值。广告投入增加了利益相关者对企业的关注，降低了企业与利益相关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降低融资成本，对碳信息披露和企业价值具有正向的调节效应。依据合法性理论，在外部监管环境的约束下，企业更有动机进行碳信息披露获取合法性地位，吸引更多投资者的注意，降低资金募集成本，良好的环境监管促进了碳信息披露对企业价值的正向影响。企业碳信息披露行为降低了信息不对称，有利于增强投资者信心，降低融资成本，提高企业价值，投资者信心起到显著的中介作用。基于利益相关者理论，机构投资者能够减少企业的投机行为。例如，选择性披露碳信息，其中独立机构投资者显著增强了碳信息披露与企业价值正向关系，而非独立机构投资者无显著影响。

三、存在的问题及建议

企业碳信息披露是伴随着全球气候变化而生的研究热点，也逐渐受到社会的广泛关注。对于碳信息披露与企业价值的关系，现有研究进行了详尽的探讨，但结论有很大争议，主要原因有以下几点：（1）目前，我国存在企业社会责任报告、环境报告、可持续发展报告等多种报告框架和标准，相互之间没有很强的关联性和可比性，信息披露不一致，因此从企业社会责任报告、可持续发展报告等报告中自行收集碳信息，可操作性低。（2）在自愿性披露情况下，企业披露质量不高，碳信息披露方式多为定性描述，很少披露定量信息，信息有用性降低。（3）碳信息属于非财务信息，缺乏统一的披露标准和制度性法规，碳信息披露的很多基本问题还不明确，比如碳信息披露的主体、方式、内容等尚未明确。

针对以上问题，为了帮助企业提升价值，推动企业发展，本研究提出如下政策建议：（1）建立科学的碳信息披露水平的衡量指标。碳信息披露的质量评价需要统一的衡量标准，以便对披露质量达不到标准的企业，给予相应的处罚，促进交易市场健康有序地发展。（2）分阶段推进强制性的碳信息披露制度，建立定性披露与定量披露相结合的指标体系。目前，我国属于自愿性披露，国际上主要国家陆续出台了强制披露的规定。基于我国的实际情况，鼓励企业自愿披露碳信息，阶段性地由自愿披露转变为强制披露。（3）构建规范的碳信息披露理论体系，健全相应的法律法规，明确披露主体、信息的使用者及披露范畴。企业所披露的碳信息在市场上公开之前，需要对信息的真实性、完整性进行相应的审计检查，因此还需要完善碳信息相关的审计政策等法规制度。

（作者单位：北京工商大学经济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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