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　我国已全面进入老龄化社会，并将长期处于老龄化程度不断加剧的阶段。在传统家庭照护功能不断弱化、机构养老服务能力滞后的情况下，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作为回应我国人口老龄化严峻形势的新兴养老方式，受到政府和学界越来越多的关注和重视。通过对宜宾市翠屏区社区居家养老服务机构展开调查走访发现，照护中心的建设取得一定的发展成果，但仍然存在着发展规模小、运营成本高、服务人员缺口大且专业技能不高、服务供给项目不健全等问题。因此，需要加强养老服务队伍建设、发展智慧化养老服务、完善资金筹措和监管机制以及加强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的宣传，从而实现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供给的优化。

关键词：社区居家养老服务；城市社区；人口老龄化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编号：19YJC710091）；国家级大学生创新训练计划项目（编号：S202010622003）；四川轻化工大学创新训练计划项目（编号：cx2020015）

中图分类号：C913.6 文献标识码：A

收录日期：2022年11月1日

社区居家养老是“以居家为基础、以社区为依托、以上门服务和社区日托为主要形式，并引入养老机构专业化服务的社会化养老模式”，该模式源于英国在20世纪50年代提出的“社区照顾”。我国于1996年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老年人权益保障法》明确指出要“发展社区服务，逐步建立适应老年人需要的生活服务、文化体育活动、疾病护理与康复等服务设施和网点”。由此，“社区居家养老”一词逐渐进入我国社会各界的视野之中。1999年，我国正式进入人口老龄化阶段，是目前世界上唯一一个老年人口超过2亿人的国家。依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统计，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已经达到2.64亿人，占总人口的18.7%，与第六次人口普查结果相比上升了5.44个百分点。可见，老年人口数量的快速增长已使其成为一个规模庞大的社会群体，解决养老问题迫在眉睫。从党的十八大到二十大，均针对人口老龄化和养老服务供给提出了政策路线，为各地探索符合地方实际的养老服务供给路径指明了方向。地处长江上游的宜宾市在2019年第三批全国居家与社区养老服务改革试点工作验收中荣获“优秀”等级，成为了四川省首个全国养老服务改革试点优秀城市。为了准确地理解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的供给状况，笔者选择宜宾市翠屏区开展实地调查，并以该区社区居家养老服务项目为例，试着探寻优化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供给的路径，以期构建更加完善的社会养老服务体系，助力我国养老事业高质量发展。

一、宜宾市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供给现状

宜宾市常住人口约458万人，60岁及以上人口约94.4万人，占总人口的20.57%，其中65岁及以上人口约72.3万人，占比15.76%。2018年，宜宾市被民政部确定为第三批居家和社区养老服务改革试点地区，开始了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的探索和实践。宜宾市结合实际情况制定出台了《宜宾市居家和社区养老服务改革试点方案》，要求发挥政府在统筹规划、政策扶持、资金投入、市场培育、监督管理等方面的主导作用，逐步构建符合市场经济条件的社区居家养老服务发展模式和运行机制。在此基础上，宜宾市提出2020年基本建成以家庭为中心、社区为依托、市场为支撑、医养相结合的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体系，实现城市社区居家养老服务覆盖率与服务设施分别达到100%和80%以上。作为长江经济带上游地区、成渝地区双城经济圈南部区域的重要节点城市，宜宾市在获批第三批居家和养老服务改革试点城市后，陆续制定了《宜宾市示范性日间照料中心建设标准》《宜宾市居家养老服务项目清单》《宜宾市社区老年人日间照料中心服务标准》《宜宾市居家养老服务规范》等政策文件，对宜宾市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的内容、项目清单、实施标准、评估标准等进行了规定。在“十三五”期间，宜宾市累计投入市级资金1.04亿元以支持养老服务发展，摸索出了四方合约、城乡一体化、康养一体化等6种具有鲜明特点的居家和社区养老模式，惠及全市65，000多名老年人。

为了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趋势，宜宾市翠屏区不断推进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体系建设。2019年，宜宾市翠屏区通过“公建民营、承包经营”的方式，与国资企业宜宾市智慧华川养老服务有限公司进行合作，计划依托各个街道和社区，依照居家、社区、机构“三位一体”理念设计，逐步建成社区嵌入式养老服务综合体，为老年人提供更优质的社区居家养老服务。2020年4月和6月先后建成并投入使用了Y社区长者照护中心、L社区长者照护中心。两家长者照护中心由政府出资兴建，以招标的方式将运营管理权交付给了宜宾市智慧华川养老有限公司，拟将其建设成为全托、日托、上门服务一站式服务站点。实地走访发现，Y社区和L社区长者照护中心总面积一共1，960平方米，拥有护理床位74张，共入住老年人54位，床位利用率为73%。照护中心设有老年人卧室、长者餐厅、娱乐活动室以及医务室等，其中卧室按老年人需求分为单人间、双人间以及三人间，每个房间均设有电视、空调、衣柜以及独立卫浴间，老年基础设施及主要活动场所均进行了适老化改造，安装了扶手、呼叫器、感应灯、升降电梯等设施设备。

截至目前，两家长者照护中心投入运营已两年有余，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广泛支持和肯定，越来越多的老年人愿意到中心来接受专业的养老服务。从当前宜宾市翠屏区长者照护中心的发展状况来看，其开展社区居家养老服务工作的过程体现出以下主要特点：第一，照护方式较为新颖。Y社区和L社区长者照护中心作为宜宾市关于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的探索和尝试，不同于以往已经建成的日间照料中心或者传统的敬老院、养老院，是一种融合了养老机构、日间照料中心、居家养老服务多种功能的全新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供给方式。长者照护中心力求为老年人提供日托、全托、居家上门服务，为本社区及近邻地区的失能、半失能老人提供助餐、助浴、康复护理等日常照料和托养服务，具有综合养老功能。第二，照护服务嵌入居民社区。Y社区和L社区长者照护中心坐落在城市小区里，是一种依托现代城市社区进而实现资源嵌入、功能嵌入的“嵌入式”养老服务供给模式。长者照护中心在原区委党校、区委宿舍的基础上改造而成，不仅节省了土地成本，实现了资源循环利用，也能让老年人在不脱离社区熟人社会的情况下接受良好的养老服务。第三，服务供给主体多元。长者照护中心作为政企合作的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供给站点，其最大特点就是供给主体多元化。其中，宜宾市智慧华川养老有限公司是养老资源的整合者，通过沟通和协调包括政府、长者照护中心、社区及志愿者等在内的服务供给主体，集聚多方力量为老年人提供养老服务；宜宾市政府为中心运营提供指导和监督，保证其在政府规划下合理合规地提供养老服务；其他社会主体如志愿者、义工等则定时或不定时地前往中心参与具体的养老服务供给。第四，照护服务辐射范围广。Y社区和L社区长者照护中心分别坐落在合江门街道与大观楼街道，其照护服务的辐射范围不仅仅局限于所在街道，也覆盖了邻近的白沙湾街道、象鼻街道等。除了接收本地区的老年人，照护中心也接收了一些在宜宾就业的外来人员的父母。第五，照护中心地理位置优越。Y社区和L社区长者照护中心建于翠屏区中心城区，周边交通基础设施已经形成完整的体系，不论是老年人日常出行，还是子女前往中心看望老人都非常方便。同时，照护中心毗邻三甲医院，既方便定期为老年人组织身体健康检查，也能确保在老年人突发疾病时第一时间送往专业医院治疗。

二、宜宾市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供给存在的问题

（一）照护中心发展规模小，机构运转压力大。在实地走访中，长者照护中心运营负责人表示，资金成为了目前制约照护中心发展的最主要因素。两家长者照护中心目前仅能提供老年人全托入住服务和部分送餐服务，与规划中建设集日托、全托、居家上门服务为一体的养老服务体系的设想有着不小的差距。由于养老服务项目开设情况不理想，影响了照护中心的运营收入，反过来也制约着照护中心服务规模的扩大。从老年人入住率来看，现有的74张床位中有20张是闲置的，闲置率达到了27%。尽管政府在长者照护中心建设初期给予了一定的财政补贴，并在土地租赁等方面减免了相关费用，但是照护中心在建成落地开始运营后，面对各项维持中心正常运转的支出要求仍显得捉襟见肘。因此，作为承接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的非营利机构，照护中心面临着为老年人提供优质养老服务与低营业收入勉强维持正常运转的双重压力。

（二）服务人员缺口大，专业素质技能不高。目前，养老护理行业普遍存在着护理人员学历低、年龄偏大、专业素质低、专职护理人员数量少等问题。实地走访了解到，年轻人普遍认为护理行业脏、累、苦，要么不愿意进入该行业，要么待一段时间就走了。而具有专业知识和技能的人才也往往因为待遇不高、缺少发展前景、难以获得社会认可等原因，不会选择从事此类工作。因此，不少养老机构为了招聘到足够数量的护理人员，不得不降低招聘要求。在长者照护中心现有护理人员中，大多属于无证上岗，并不具备过硬的专业知识和护理技能，使得服务水平和质量难以满足服务对象的要求。此外，为了提高护理人员的专业技能，照护中心主要通过“老带新”和课程培训两种方式来开展业务培训。调查发现，“老带新”主要由老员工对新入职员工进行基础服务技能培训，能够促使新员工快速掌握一般服务技能和要求，但是该培训方式多停留在操作层面，缺乏相应的专业性和系统性。课程培训则要求每周四、周五对所有护理人员统一进行技能培训，并在培训结束后立即开展纸质试卷考核，以了解护理人员的掌握情况，然而实际操作过程中常常因其他工作安排未能严格落实，培训效果并不十分理想。

（三）服务供给项目不健全，难以满足服务对象需求。调查发现，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供给项目多以日常生活照料为主，精神慰藉服务则相对较少。尽管长者照护中心每逢节假日会举办相应的庆祝活动，每月也会为过生日的老年人集中举办生日会，但仍然难以充分满足老年人在心理和精神方面的需求。通过长者照护中心服务日程表了解到，在没有特殊安排的情况下，除了每日上午、下午中心组织老年人开展的健身操、手指操锻炼外，再无其他休闲娱乐活动。而对于照护中心打造的阅览室，由于入住老年人的年纪普遍偏大，视力和听力均存在不同程度的退化，因此并非所有老年人都能享受到中心提供的书籍、杂志、报纸资源。同时，资料陈旧、长时间不更换的现象也凸显出养老配套设施不健全的问题。为了提升老年人的入住幸福感，鼓励更多的老年人参与进来，长者照护中心应当在满足老年人日常生活需求的同时关注老年人对于精神文化服务的追求。

三、宜宾市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供给优化建议

（一）加强养老服务队伍建设，提高服务质量。组建一支专业化的养老服务护理队伍是提高社区居家养老服务水平的关键。面对养老服务行业中护理人员专业水平不足、具有专业护理资质的人员缺口大等问题，培养专业化养老服务人员、吸引更多专业人才参与老年护理行业是提升我国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供给质量的重要基础。为此，长者照护中心应当始终鼓励护理人员持证上岗，坚持高标准、严要求建设护理队伍，除了尽量招聘具有职业证书的护理人员外，也要支持中心现有工作人员参加职业技能培训以获得正式的职业资格证书。同时，照护中心需要积极地“走出去”，与开设养老服务管理、老年护理、老年健康与管理等专业的高等院校、职业教育机构开展合作，共同培养具有系统专业知识和丰富实践经验的养老服务人才。此外，照护中心应合理提高专业人才待遇，给予专业护理人才应有的薪资水平，进而打破针对老年护理行业的偏见，增强养老服务人员的职业归属感和荣誉感。

（二）引进智能养老产品，推动智慧化养老服务发展。随着养老事业的发展，大批智能养老产品应运而生，智能手环、智能手表、智能眼镜等智能可穿戴设备逐渐被运用于养老服务中。长者照护中心应当积极引进智能养老产品，通过智能可穿戴设备等实现老人身体健康个人数据的实时收集与监测，进一步为老年人提供快捷、精准的服务。同时，要利用互联网技术搭建线上信息沟通共享平台，探索“互联网+”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与宜宾市“智慧民政”云平台实现互联互通，为每位入住中心的老年人建立个人健康档案，便于对老年人进行更有效的健康管理。线上信息平台还可以发布中心每日动态，对老年人所关心的每日食谱、体检活动、休闲娱乐活动、来访人员信息等进行及时发布。老年人家属也可以通过平台了解老年人的生活状况或向中心提出意见建议，实现家属与中心的有效沟通。可以说，只有实现了养老服务信息化、智能化，才能更好地满足老年人的多元化、个性化健康养老服务需求。

（三）完善资金筹措和监管机制，促进社区居家养老服务长效发展。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的长效发展，离不开政府、市场、社会组织等多元供给主体的协同合作。首先，政府应持续加大对长者照护中心建设的资金扶持力度，在综合评估中心运营状况的基础上进行合理的财政补贴，使照护中心得以维持正常运转并不断优化服务供给，进而促进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的全面发展。其次，要积极引导社会团体和社会各界人士筹资、投资，探索多元化的筹资渠道，形成多元主体参与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供给新局面。再次，要加强制度建设，完善监督评估机制。长者照护中心属于“公建民营、承包经营”的运营模式，在具体运营过程中应建立服务绩效考核制度，对照护中心的整体建设情况、养老服务人员的工作情况进行考核，对于不达标、不合格之处予以及时整改。同时，政府在充当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的政策制定者、规划者之外，更应当发挥好监督员的职能。一方面政府应不断完善老年人能力和需求评估标准、社区居家养老服务实施标准，为照护中心养老服务的开展指明方向；另一方面政府通过构建监督评估机制，引入专业化评估机构，对长者照护中心的建设和发展情况进行客观公正的考评，进而对中心后续工作的开展予以更加科学的指导。

（四）加强社区居家养老服务宣传工作，提升老年人接受度。调查发现，居住在照护中心的多数老年人对于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的认知不清晰，并不能准确地理解何为养老服务综合体。正是由于老年人及其家属对于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的理解和认识不充分，导致老年人对社区居家养老的接受度较低。因此，为了推动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的良性发展，需要加强社区居家养老服务宣传工作，消解老年人及其家属对于养老服务机构的刻板印象，进而营造推进社区居家养老服务发展的氛围。在宣传过程中，照护中心应厘清宣传对象的类别，有针对性地选择宣传方式和工具。面向老年人的子女及其他家属，可以通过微博、微信公众号、短视频平台等新媒体展开宣传，借助“宜宾发布” “宜宾新闻网” “大宜宾” “宜宾零距离”等受众广泛的社交媒体进行宣传，扩大影响范围。面对不擅长使用社交软件的老年群体，可以利用广播、报刊、电视等传统媒体投放简洁易懂的宣传广告，对社区居家养老在“家”养老的特点予以充分地展示，以吸引老年群体的关注和兴趣。此外，照护中心还可以通过在社区、广场、公园等公共生活空间设置宣传栏、宣传展板的方式，让老年人在日常休闲活动中增加对社区居家养老的了解。

综上，人口老龄化已成为我国的基本国情，对经济社会各方面的发展都具有深远影响。破解社会养老困境，探索适宜于满足老年人多元需求的养老路径迫在眉睫。在传统家庭养老功能削弱、机构养老功能滞后的背景下，社区居家养老模式作为兼具传统与现代的综合性社会养老方式，应当更好地发挥自身优势，不断健全优化，从而推动养老服务体系日趋完善。

（作者单位：四川轻化工大学法学院）

主要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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