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 中国海洋经济市场需求充沛，海洋产业发展潜力巨大。涉海企业作为海洋经济微观构成主体，其经营成果直接决定海洋经济的发展质量及速度。鉴于市场的局限性，以政府补贴为主的适度干预必不可少，此类政策支持是打破金融抑制并建立现代海洋产业多元融资体系的重要途径。本文以我国2010～2019年的涉海上市公司为样本，实证检验政府补贴对企业绩效的影响，并结合上市年限、企业规模、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等因素进行综合分析，实证结果表明：政府补贴对涉海企业的财务绩效和市场绩效均有正向影响，且对后者的提振效果更为明显。研究结果为政府制定财政补贴政策、企业建立合理的绩效评价体系提供参考与建议。
关键词：涉海企业；财务绩效；市场绩效；固定效应
中图分类号：F275；F812.45 文献标识码：A
收录日期：2023年2月7日
21世纪以来，海洋经济作为中国国民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其经济总量迅速增长，且增长速度快于国民经济总体增长速度，一跃成为区域经济发展的新增长点。涉海企业作为海洋经济的微观构成主体，其经营成果直接决定了海洋经济的发展质量及速度。长期以来，为支持海洋经济发展，中央及地方政府针对涉海企业推出各类补贴政策，政府补贴作为最常见、最直接的扶持手段，能够优化资源配置，帮助企业在竞争中取得优势地位，深刻影响企业的发展方向与前景。由此得知，政府补贴应当对涉海企业绩效起到正向促进作用，但事实真的如此吗？秉持严谨的学术态度，本文从财务绩效和市场绩效两个方面入手，对政府补贴对企业绩效的影响进行实证研究。
一、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目前，针对政府补贴和企业绩效的关联，学术界众说纷纭。有学者认为政府补贴与企业绩效存在正相关关系，可以通过降低融资成本、增加现金流量等方式提高企业绩效。但与此同时，另一部分学者指出，由于政府与企业间存在信息不对称，政府补贴会导致企业发生寻租行为，产生额外的寻租成本，进而导致企业绩效下降。
在实践研究中，样本的选取、变量的界定，乃至使用的模型皆为导致客观争议的现实原因。有研究从企业的生命周期为切入点，从动态的角度分析不同产业周期下政府补贴对企业绩效的关系变化。笔者受其启发，结合自身实际研究情况，从涉海企业这一特定研究对象入手，研究政府补贴与涉海企业绩效的关系。涉海企业的界定标准为：企业的主营业务与海洋有关，该企业即是涉海企业。在此标准下，涉海企业的范围广泛，涵盖不同行业。处在不同行业的企业，会因行业特征的差异在资产结构、收益结构和营运方式上大相径庭。基于其定义，涉海企业包含了现行行业划分的所有门类，我们有理由相信，同为涉海企业，政府补贴对于不同门类企业的影响存在差异。除了将行业特征纳入控制变量外，本文结合我国特有的社会主义经济制度，对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分组进行回归。以上种种都为全面揭开政府补贴对涉海企业绩效关系的黑箱提供帮助，在丰富相关研究的同时，以小见大，为相关部门制定补贴政策提供参考依据。（表1）
企业绩效分为多个层面，本文分别对财务绩效和市场绩效进行衡量。参考李肖敏（2017）的研究成果，笔者倾向于政府补贴与涉海企业绩效呈正相关关系，据此提出假设：
假设1：政府补贴与涉海企业的财务绩效呈正相关关系
假设2：政府补贴与涉海企业的市场绩效呈正相关关系
二、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基于数据的可获得性，本文以2010～2019年我国涉海上市公司的财务数据为研究样本，获得原始观测值723个，剔除含缺失值的103个观测值，获得620个样本数据，共75家企业。数据主要来源于Wind数据库。
（二）变量设计
1、被解释变量。涉海上市公司经营绩效衡量指标的选取是本文实证研究的关键。本文结合涉海上市公司的特性，选择总资产收益率和TobinQ作为衡量指标，前者衡量财务效益，后者评价市场价值，从两个角度出发，同时使用两者作为企业经营绩效的衡量指标，反映企业两方面的真实情况。
2、解释变量。涉海上市公司当年获得的政府补助是本文的核心解释变量，来自公司年报附注中“营业外收入”的“政府补助”项，对原始数据使用对数变换，削减异方差的影响。
3、控制变量。参考已有文献，本文分别控制了企业规模、资产负债率、总资产周转率、董事人数和独立董事数量等变量。变量具体定义见表2。（表2）
（三）模型设定。为验证前文提出的假设，分别构建如下两个模型：
TobinQit=α1+β1Subsidyit+∑γ1Controlit+μ1+ω1+εit，1
ROAit=α2+β2Subsidyit+∑γ2Controlit+μ2+ω2+εit，2
其中，t表示年份，i表示企业，μi表示企业固定效应，ωt表示年份的固定效应。
三、描述性分析
为提高数据的可读性，本文对主要变量进行了一些处理，具体见表2。表3是对表2所列示的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将对数变换还原后，政府补贴平均值为1790.72万元，其中最低补贴为北部港湾2017年获得，仅有0.036万元，最高补贴为42.57亿元，系中远海控在2015年获取的政府补贴金额。此外，这十年间获得政府补贴金额排名前五位的涉海上市公司分别是2015年中远海控42.57亿元、2014年中远海控17.43亿元、2017年中远海控11.72亿元、2018年中远海控10.87亿元、2016年海油工程10.60亿元，总共有四处来自中远海控，可见中远海控在国家海洋战略布局中占据重要地位。中远海控全称中远海运控股股份有限公司，地处天津自贸试验区，主要开展船舶运输、海上国际货运代理等业务。（表3）
企业的市场绩效的均值为1.913，证明涉海企业群体是社会价值的创造者。最大值为69.88，是水利、环境和公共设施管理业的曲江文旅在2011年取得的绩效。其方差值说明不同涉海企业间市场绩效的差异较大。
企业财务绩效的最大值为7.249，意味着每投入1元的资本，能获得7.249元的净利润。该绩效来自2014年的长航凤凰，隶属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可以看出，财务绩效的最大值和市场绩效的最大值并不来自同一企业，该现象进一步佐证绩效多样性的客观存在，为分别选用不同指标衡量这一研究方法提供支持。
判定是否为国有企业的SOE均值为0.665，证明在所有涉海企业的样本中，国有控股企业略占多数，但总的来看，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的数量相差不大，证明国有企业和非国有企业的样本数量足以支撑分样本检验。
四、实证结果
本文采用固定效应模型对面板数据进行回归，结果如表4和表5所示。表4显示出政府补贴对于市场绩效影响的回归结果，表5显示出政府补贴对财务绩效的回归结果，分别验证了假设1与假设2。（表4、表5）
鉴于我国特殊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制度，相较于非国有企业，国有企业作为国民经济的支柱，更容易获得政府主导的资源倾斜和财政扶持。因此，在就政府补贴对涉海企业绩效影响进行实证研究时，分样本回归有助于分析政府补贴的作用机制。
总体来看，相较于财务绩效，政府补贴对涉海企业市场绩效的提振作用更为显著。从控制变量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出：（1）企业规模和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对涉海企业市场绩效和财务绩效的影响都为负；（2）总资产周转率、独立董事比例对涉海企业市场绩效和财务绩效影响都为正。
首先，针对市场绩效和财务绩效（通称企业绩效）共同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企业规模与涉海企业绩效显著负相关，其原因可能是，在多方监管下，大型涉海企业需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履行社会责任将带来成本，但由于我国市场尚不成熟，信息传递理论效果不明显，企业利益相关者对社会责任信息不敏感，致使承担社会责任虽伴随成本与费用，却无法提升企业声誉或在股票市场上吸引投资者，且大型涉海企业普遍存在代理问题，最终体现为涉海企业规模对企业绩效呈负向影响。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会引发“一股独大”乃至“一股独占”，抑制其他股东、各级管理层及企业员工的积极性，干预董事会决策，导致企业绩效下降。总资产周转率反映企业的营运能力，总资产周转率越高，则资产投资效益越好，故利好企业绩效。独立董事通过影响现金股利政策提高企业绩效。
其次，针对市场绩效和财务绩效的异质性进行分析。一方面分析市场绩效TobinQ在全样本、国有控股企业及非国有控股企业间的影响因素。无论是全样本回归还是分样本回归，政府补贴都与涉海企业市场绩效显著正相关。此外，上市年限对市场绩效的影响在国有涉海企业和非国有涉海企业表现相反，结合国有涉海企业董事人数与市场绩效呈弱显著负相关，国有涉海企业随着上市时间的推移，企业内部存在的诸如缺乏竞争力、创新意识较弱、人事冗余等问题愈发突出，使得国有涉海企业非但不能像非国有涉海企业一样，通过上市时间的延长完善与投资者间的信息传递机制从而获得更高的市场绩效，反而导致国有涉海企业的上市年限与市场绩效呈负相关。另一方面分析财务绩效ROA在全样本、国有控股企业及非国有控股企业间的影响因素。在各个样本的回归中，政府补贴都与涉海企业财务绩效正相关，但相关性没有与市场绩效间显著。资产负债率与ROA负相关，说明负债会直接约束涉海企业通过财务杠杆扩大经营规模这一行为，致使企业资产负债对财务绩效造成负面影响。
五、稳健性分析
为保证实证结果稳健可信，考虑到政府补贴对涉海企业绩效的影响存在滞后性，笔者对政府补贴与市场绩效和财务绩效的回归分析分别进行一期滞后检验，回归结果没有明显变化，可见上文实证结果具有较强的稳健性。
六、结论及建议
（一）结论。政府补贴与涉海企业市场绩效和财务绩效间都具有正向关联性，针对市场绩效的提振效果更显著。对于涉海企业而言，政府补贴能切实提升企业绩效。
（二）建议
1、避免补贴对象单一，重视中小涉海企业发展。涉海企业政府补贴集中于龙头企业，会降低市场活力，加剧中小企业融资渠道狭窄、融资困难等问题，且实证结果表明，涉海企业规模与企业绩效呈负相关。政府相关部门应针对涉海企业制定专项补贴政策，扶持中小企业，完善市场竞争机制，充分发挥政府补贴在资源配置中的作用。
2、兼顾市场绩效与财务绩效，加快涉海企业转型升级。企业需搭上政府补贴的快车，同时考虑资本结构、股权分配等影响因素，结合自身所处的行业，升级加工工艺和生产技术，优化服务，向上调整产业结构。为此，涉海企业有必要建立合理的绩效评价体系，从而提升企业管理水平，更好地利用政府补贴。
七、不足之处
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2020年后的样本数据缺失；政府补贴作用于涉海企业绩效的具体路径具有研究价值，本文虽证明政府补贴的确有利于企业绩效，但并未给出具体的作用机制，涉海企业政府补贴和企业绩效间可能存在中介效应或调节效应；此外，涉海企业的经营范围多涵盖国际贸易，在WTO的政策主导下，政府补贴应如何走出黄箱政策的困境。这些问题值得进行深入研究。
（作者单位：广东海洋大学管理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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