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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市“老漂族”社会融入困境及协同治理 |
| 第743期 作者：□文/李怡婷 茆腊梅 谢吉晨 时间：2024/12/16 14:12:38 浏览：14次 |
［提要］ 地域流动常态化造就带有二元结构与人户分离特点的千万数量级人口群体——“老漂族”。通过对南京市“老漂族”社会融入现状的调研，结合实地调研、问卷访谈、数据分析等，发现“老漂族”长期陷入社交困难、心理孤独、代际冲突、数字鸿沟、医保困难等多重窘境。困境的纾解，需要政府做好顶层设计、社区积极有为、子女协同发力，共建属于“老漂族”的幸福家园。
关键词：南京；老漂族；社会融入；结构化理论；协同治理
基金项目：2023年国家级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项目编号：202311460011Z）
中图分类号：C915 文献标识码：A
收录日期：2024年3月8日
截至2023年底，我国60岁以上老年人口达2.96亿人，占总人口的21.1%。调查显示，流动老人占流动总量的7.2%，其中约有八成低于70岁，老龄化和人口迁移已然成为典型的社会现象。综合已有研究，本研究中“老漂族”是指年龄在50周岁及以上，主要为了抚育孙辈或养老，从老家来到子女工作的城市且户籍关系未转入现居地的老年人与准老年人群体。实际上，“老漂族”以扁平的认知进入立体化的城市空间，必然遭受多层面的不适配，如社交割裂、心理封闭、异地报销困难等，解决此类困境关乎家国幸福。
一、南京市“老漂族”社会融入现状调查
（一）“老漂族”社会融入调研概况。本调研结合文献研究法、实地调查法、问卷调查法、访谈调查法深入探究“老漂族”社会融入社会现状，结合结构化理论和协同治理理论建构起“老漂族”社会融入多元主体协同治理的优化路径。2022年5月份以来，团队走访南京市鼓楼区区商埠街社区、江宁区茶岗社区、江宁区双金社区、江宁区方山社区等地，共计访谈139位漂族老人，收回纸质问卷1，127份。经由信效度检验，发现样本数据具有较强的可信度与稳定性。（表1、表2）
此外，本调研制作了社会公众对“老漂族”社会适应与社会支持认知程度的B问卷，通过线上发放和线下随机采访的方式，收集352份问卷（线上问卷208份，纸质问卷144份），调研群体广泛，涵盖了南京市本地老人、老漂子女、社区工作者、高校教师、高校学生等。
（二）“老漂族”基本状况
1、“老漂族”以女性为主，且基于代际支持需要流动。本样本群体以女性为主，为65.3%，男性占比相对较少；大部分老漂因抚育孙辈而流动，占比高达78.9%，少数老人因异地养老需求而流动；家庭代际支持的需要驱使着“老漂族”成为子女的得力助手。此外，子女工作和家庭支持的矛盾性质也使老人进城成为一个似乎最合理的选择。（图1）
2、“老漂族”以低龄老人（年龄在60～69岁之间的老人）为主且学历普遍较低。本样本“老漂族”低龄老人占八成以上，70岁以上占比较少。事实上，低龄老人具有一定的社会劳动能力和多方优势，更有机会作为家庭支持后备力量进入子女工作新城市。受社会多方因素影响，如社会经济发展的不平衡及以往城乡教育资源的差异，“老漂族”整体学历较低：“老漂族”小学学历及以下比例较大，为55.3%，初中学历和高中学历分别占据24.6%、11.6%，大专以上学历占比极少。（图2、图3）
3、“老漂族”多数来自华东地区且以跨省、跨市流动为主。本样本“老漂族”老家以华东地区为主，占比为67.8%，其次为华中和华北地区，其他地区占比较少。主要为跨省、跨市流动。近年来，南京市加强人才引进政策落实和异地就业医保报销服务建设，加之处于南北交界中枢位置，外地年轻人异地就业落户占比较大，因此本地“老漂族”也以南京市周边为主。（图4、图5）
（三）“老漂族”漂泊生活现实境遇
1、断裂与夹生：社会交往的“失声”。“老漂族”从老家流入城市前业已构建了基于地缘与血缘的稳定社会关系网络，新城市与老家之间物理距离的巨大阻隔使其与原有社会关系处于一种“断裂”状态，甚至与已有的交际网络脱嵌。迈克尔·塞尼将这种易地迁移过程中面临的经济、文化的中断模式形象地称为“社会关节性脱臼”。调查显示，仅有15.1%的“老漂族”还与老乡联系密切。与原有关系网络的“脱臼”加之新关系建立的困难是跨较大区域流动“老漂族”的难题。50.3%的老人深受语言不通的困扰，原有的社会组织结构弱化甚至消失后，由于全新场域的陌生或是抚育孙辈的压力，使其难以快速构建出新的社群网络，从而处于社交圈边缘地带。极少的情感交流与社会交往造就了他们的“失声”，这也极易使他们产生焦虑、孤独情绪。（图6、图7、图8）
2、城市的暂居者：个体角色认可之难。问卷显示，受到语言不通、缺乏共同生活体验等影响，“老漂族”日常生活以个体性活动为主，群体性活动占比较小，休闲形式单一，社区活动参与度低。社区承担着社会资源整合与政策信息传递的关键性功能，对“老漂族”的困境需求了解较为全面，是“老漂族”了解政府政策和社区通知的重要渠道。调查发现，南京市“老漂族”对社区信息及政府政策动态知之甚少，导致诸多免费的公共服务低效下沉至“老漂族”。这也反映资源信息接收方面的漏洞使他们身处信息之外，缺少城市归属感与角色认同感。（图9）
3、意义空间的重构：社区认同难建立。“老漂族”处在“半城市化”的发展过程中，信息接收能力较弱，加之社区往往倾向于对本地老年人的服务，“老漂族”几乎处于信息真空的状态。“老漂族”受年龄、知识水平等因素的影响，对新环境的适应能力不强。经由实证分析，感知社区支持程度各题项均值分别为3.77、2.91、2.83、2.81、2.94，在李克特量表1～5的评级下，各题项得分普遍不高，侧面反映出多数“老漂族”缺乏社区关怀，对其认同感较弱。（表3）
传统的“叶落归根”思想使得“老漂族”希望有朝一日可以重回故里。34.2%的老人选择老来返乡；11.6%的“老漂族”表示，在孩子不反对的情况下，返乡是第一选择。（图10）
4、缺乏与迷失：公共政策的福利洼地。首先，公共服务政策的待完善导致的“差序服务”降低“老漂族”对城市社会福利体验感。医保报销依旧是压在“老漂族”心头的大山。2016年以来，我国长三角地区医保结算一体化取得初步成果。调研发现，南京市除了基础的公共福利以外，本地老人享有的银发助餐服务、适老化改造服务、高龄补贴、上门照护服务等特殊福利尚未普及到外地老人。尽管“时间银行”这一互助养老模式对外地老人开放，但实际落实率较低。“丧失理论”假说认为“老化”可理解为资源丧失过程，即个体老龄化的一切挑战皆源自资源丧失。就“老漂族”而言，其社会资源主要分为配置性资源、权威性资源两类。“老漂族”流入城市的行为选择某种程度上使其流失了属地化管理下应享有的多数福利。当然，在社会养老服务体系不断健全与完善的积极面向下，城市“老漂族”在公共交通优惠、基础设施使用以及教育文化供给方面也可以享受与本地老年人相同的待遇。在采访的过程中发现，老人们对此政策没有丝毫了解，对他们所起的作用也微乎其微。究其原因，还是政府、社区及相关组织协同力不足，人为架构了信息的“茧房”，使政策福利未得到有效的贯彻与落实，以至于部分“老漂族”难以及时完整接收最新的政策信息。
二、“老漂族”社会融入困境协同治理对策
（一）协同治理理论。协同治理理论倡导系统内部各要素与子系统之间配合协作达到最优化的功能产出。在高度复杂的环境下，任何单一主体的能力总是有限的，由利益相关方形成的多元主体必须通力合作，遵循效果导向和权责平衡，以实现效果最优化。归因分析下导致“老漂族”社会适应融入困难的现状也是多方综合的结果，如政府公共政策服务的漏洞、社区协同的障碍、家庭支持的匮乏和老漂个体的封闭等。因此，对于“老漂族”社会融入困难的问题同样需要政府、社区、子女、“老漂族自身”四大主体发挥协同优势，以形成完善的支持体系，实现善治与共治。依据协同治理理论的内核构建“老漂族”困境纾解的管理基础，本文结合南京市“老漂族”社会融入的现实情境，构建了多主体协同治理理论指导下的分析框架。（图11）
（二）协同治理理论之下的治理之策
1、顶层设计：于大局中开新局。对社会弱势群体的关心、支持程度从一定意义上反映国家的文明程度。协同理论视角下，政府至关重要。政府是公共权力的执掌者，在对弱势群体的帮扶过程中肩负重要责任。政府要加强顶层设计、统管大局，以协同社会各力量实现最优化治理，要落实国情，加强信息整合，提高资源配置效率，通过理念创新、政策激励等引领社会力量，合作构建完备的弱势群体社会支持体系。
政府必须意识到“老漂族”的社会排斥问题关乎家庭和谐和社会稳定，要深化户籍制度改革，放宽直系血亲入户政策，推进“一体化”社会保障制度建设，争取将“老漂族”纳入本地社区服务体系；要落实对“老漂族”的关爱，提供基本生活保障，如建立救助机构、提供临时住所和社会支持网络，提供医疗服务、心理援助、走访支持，帮助他们解决身体和心理健康问题。南京市的“小江家护”模式，就是近年来被认定为政府运用智能技术服务老年人的优秀案例；政府可与企业合作提供就业岗位，帮助“老漂族”提升就业技能，增强就业竞争力；要做好顶层制度设计，加强法律保障和权益保护，加强对“老漂族”的法律援助和维权保护；政府可以开展教育活动和文化宣传，提升“老漂族”的社会适应能力和文化素养，帮助他们重拾信心活力，营造包容和谐的社会氛围。
2、积极有为：于缺位中补新位。社区贴近“老漂族”，是社会资源整合与政策信息传递的“最后一公里”，对联系政府与老年人起到关键性作用。从协同治理的理论视角出发，应当发挥社区的协同功能与角色。社区要转变自我角色认同，密切与政府的配合，加大适老化建设力度，定期提供关怀服务、调动社区资源，加紧养老服务与养老保障政策异地衔接。一是加快专门服务中心建设，提供“老漂族”基本生活保障、心理辅导、法律援助等服务，为“老漂族”带来重要依托和支持，以实现共融共享、互助养老；二是丰富老人日常生活，让“老漂族”在“第二故乡”发光发热，如举办老年课堂、节日包饺子等，来增强“老漂族”的主人翁意识；三是兴建社区志愿者团队，定期走访“老漂族”，建立专门人员信息库，统一管理登记，了解他们的个性需求和困境；四是创新活动机制，打造“老漂族” “被需要”的场景，如开设简单的手工制作、家政服务等培训班，帮助“老漂族”重新融入社会，让他们用自己的一技之长，从“愉悦自己”转变成回馈社会。年老并非无用的代名词，比如浙江宁波有一批“老漂族”志愿者，是平均年龄超过60岁的“银发族”。
3、带入社会：于断裂中添新意。家庭系统成员间相互依存、相互影响，“老漂族”的子女作为本协同治理体系中联系社会和老漂的最佳桥梁，对促进家庭内部互动协作，帮助父母解决困难，重建家庭功能举足轻重。为此，就需要子女将父母“带入社会”，帮助父母融入当地社会关系，使其打开心扉，开放属于自己的人生第二春。首先，子女要发挥自身桥梁作用，帮助“老漂族”适应内外部环境，走出自我封闭。子女可加强老人社会适应技能的培训，如熟悉小区场地、介绍朋友、教老人坐公交去医院等，通过这些来提升老年人参与感和生活质量；子女需要拓展“老漂族”精神生活空间，教会老人使用智能手机，帮助老人跨越数字鸿沟，寻找“老漂族”的痛点和心理问题，以采取针对性措施。其次，子女要密切关注政府社区政策，帮助“老漂族”积极享受政策优惠和基本公共服务。子女还可通过自身行为和努力，为父母树立积极的榜样，激励他们积极面对问题，学习解决困难的方法和技巧，提升问题解决能力。最后，子女与父母在生活方式、消费观念、教育方式等方面差异明显，子女应该从心理上接受与“老漂族”之间的代沟，加强彼此的沟通和理解，重视问题的解决和“老漂族”心理健康的关照，帮父母在新环境中建立新的人际关系，走出自我封闭和隔阂。
4、主动融入：于困境中求新境。“老漂族”融入社会困难的关键原因在自身，因此重新融入社会需要“老漂族”积极行动，主动融入新环境。一是以积极心态面对生活，走出家门，与周围老邻居们聊天、锻炼等，丰富精神文化生活，寻找“城市孤岛”上适合自己的舒适圈。二是主动表达自身诉求，以积极的心态重视问题的解决。三是主动探索自己的兴趣点，现在不少社区老年书画班、舞蹈班、摄影班等早已成熟，“老漂族”主动探究自我兴趣也许是排遣寂寞、寄托精神的最好方式。这样不但会帮助他们实现自我价值，而且也会大大提高社区的和谐度。四是“老漂族”可以通过个人或寻求子女支持，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和学习机会，工作和学习不仅可以提升他们的个人社会地位、改善经济状况，还可以拓展人脉。此外，如果“老漂族”在社会融入和适应过程中遇到困难，还可寻求专业帮助和支持，如咨询心理咨询师、社会工作者等专业人士，获得心理支持和指导，以应对现有的困难和挑战。
综上，“熟人社会”转换到“陌生人社会”的无缝衔接使“老漂族”深深陷入难以适应的窘境，对他们来说，一面是天伦之乐，一面是孤独之伤。在人口红利不再，“用工荒”已经浮现的情况下，能否解决“老漂族”的隔阂之困，让他们尽快融入社会，考验着城市的智慧和包容，也关乎一个国家的长期发展。
（作者单位：南京晓庄学院商学院）
主要参考文献：
［1］穆光宗.我见过一位耄耋长者，他的“一举”给老年人树立了榜样［N］.北京日报，2016-05-09.
［2］中国政府网.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Z］.https：//www.gov.cn，2021-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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