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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要］ 本文分析地方高等院校在高速扩张过程中面临的危机，提出地方高校需要未雨绸缪，化危机为机遇，转变办学思路，走内涵式发展道路。
关键词：地方高等院校；扩张；生源
中图分类号：G647 文献标识码：A
收录日期：2013年9月27日
一、引言
地方高等院校高速扩张与我国高等教育的大众化政策是同步进行的。从1999的高校扩招开始，地方高校发展驶入了快车道，在招生规模急剧膨胀、学校基础教学设施无法满足正常的教学需求的情况下，自2000年起地方高校纷纷掀起一轮异地选址兴建大学城的热潮。近年来，地方高校又出现“改名热”，专科学校改名为学院，专业学院改名为大学。可以说，短短的十几年间地方高校实现了跨越式发展，但是在无限风光的背后其实隐藏着巨大的危机。
二、地方高校高速扩张背后的危机
（一）债务风险。近年来，大学城项目在许多省市纷纷上马，大学城的建设需要大量的资金，地方高校与全国重点高校相比，能从财政获得的投入要少得多，再加上其他融资渠道有限，所以目前绝大多数资金来源是银行贷款，这使得地方院校背负上了巨额的债务，财务风险不容忽视。审计署发布的2005年第2号审计公告显示：“大学城”建设贷款规模过大，存在偿贷风险。如南京市仙林、江宁和浦口新校区的12所高校建设项目，目前银行贷款为27.28亿元，占实际到位资金的71%。据中国社会科学院发布的《2006年：中国社会形势分析与预测》显示，2005年以前，我国公办高校向银行贷款总额达1，500～2，000亿元，几乎所有的高校都有贷款。近年来，由于2008年金融危机的后续影响，通货膨胀难以遏制，在建的大学城所需资金将会不断飙升；另一方面银行不断上调贷款利率，高校面临着巨大的还本付息压力。
高校到底有多大的偿还能力？我们可以算一笔账，学杂费和国家财政拨款是高校收入的主要来源，其中财政拨款基本上用于学校人员工资的支出，不可能有结余；收取的学费中，国家明文规定必须不少于25%用于返还学生，不少于20%用于弥补教学经费的不足，不少于1%的比例用于毕业生的就业指导，只能将54%的剩余学费收入用于贷款的还本付息。即使将学费剩余54%全部用于还贷，对于规模巨大的高校贷款本息来说也是杯水车薪。按照严格的财务核算制度，一些高校其实已经破产。
（二）生源危机。1999年大学扩招开始时，当年参加高考人数是288万人，9年之后，即2008年，高考人数达到历史高峰1，050万人。但是，2008年后，参加高考人数持续下滑，每年减少39万人，年减少率为3.86%。为什么2008年后参加高考人数持续下降，除了农村学生放弃高考，城市学生出国留学外，根本原因是生育水平下降导致的未来适龄大学生人数持续减少。回顾历史，1990年新生人口2，600多万，1991年下滑到2，000多万，此后一路下滑，根据2010年全国第六次人口普查资料推算，到2019年大学适龄人口（18～22）岁，将只是2009年的53%，也就是500多万人。而2011年全国的高校招生计划已经达到675万，全国平均录取率已达72.3%。按照我国2008～2011年高校录取率平均每年增长5.1个百分点计算，2017年我国高校录取率就会达到100%。随着大学生适龄人口的持续下降，将会有越来越多的高校面临招生难困境。
没有了学生就意味着高校没有了教育培养的对象，没有了学费收入。这种结局不仅是高校盲目扩张给自身造成的悲剧，而且还会对全社会造成巨大的冲击。一旦高校的巨额债务演变成坏账，将会带来金融风险，危机政府的财政状况，最终还是由全民埋单。而耗巨资建设成的教学楼、实验室、图书馆、学生宿舍等被闲置废弃，也会造成社会资源的极大浪费。学生减少后，大量教职工下岗分流，收入下降，同样会给社会带来不稳定因素。
（三）人才培养质量下降。高校的基本功能是人才培养、科学研究和社会服务，中心任务是培养人才，教学、科学研究和社会服务共同服务于人才培养。目前，地方高校普遍把“扩招”、“新校区建设”、“升级”作为主要任务来抓，而在如何提高人才培养质量上重视不够。当前，地方高校人才培养质量下降的风险主要来源于三个方面：
一是招生规模膨胀且生源质量下降。其实，自1999年扩招以来，受更多优质生源流向发达地区高校及重点高校的影响，西部地方高校学生的生源质量就不断下降，这给教师的授课带来较大的难度，教师需要在教学上耗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培养出合格的人才。而且，由于学生数量迅速膨胀，学校的教室无法满足小班授课的教学需要，100人以上的大班授课成为普遍现象，这直接导致课堂教学效果下降，学生和教师之间没有条件形成充分的互动和交流，师生关系日渐淡漠；另一方面教师的引进速度赶不上学生的扩招速度，教师的授课任务繁重，有些基础课教师的周课时量达到二十几节，在这种工作强度下，怎能指望教师能以饱满的热情上好每一堂课，认真地批改每一本作业？
二是各级管理部门重科研轻教学的思想倾向。现在无论是年度考核、职称评定、干部提拔，各类学位点的申报，还是高校升级，科研成果都是最重要的硬指标，这样一种重科研轻教学的评价指标体系对教师有不良的导向作用。为在高校获得更好的个人发展机会，一些教师会将主要精力投入到发文章报课题上，对教学采取应付了事的态度。而潜心一线教学的老师因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和回报，久而久之也会失去教学的热情。没有了教师的倾力投入，又哪来教学质量的提高？
三是资金投入不足。人才培养是一个长期的系统工程，短期的投入看不到明显的效果，因此一些地方高校舍不得对教学进行大规模投入，而更愿意把钱花在见效快、看得见的基础设施建设上。比如，近几年普遍开设的实践课，因缺乏资金支持，教师往往只能安排学生在校内实验室上机或在教室做几个大作业来完成，不能真正实现实践课的教学目标。
（四）就业难加剧。大学的盲目扩招使得大学生就业困难。自1999年高校扩招以来，大学生就业问题愈发严峻，大学毕业生初次就业率日趋下降，每年都有数以百万计的大学毕业生找不到工作，这不仅使那些负债读书的家庭受到沉重打击，也威胁到社会的和谐和稳定。地方院校相比与重点大学，毕业生竞争力要差一些，而且就业主要局限于本地区，因此大学生的就业难问题更加突出。虽然政府和学校采取了各种手段和措施来解决这一问题，但是，在新闻媒体上屡屡曝光的毕业生“被就业”现象仍然折射出大学生就业难问题要比表面数据还要严重。近年来，全球经济形势恶化，从2008年的金融危机一直延续到近期的美国主权信用降级和欧洲债务危机都对我国经济产生了不利影响，导致社会对人才的需求量进一步下降，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大学毕业生就业难问题都将长期存在。
高校招生规模的急剧膨胀，打乱了既有的金字塔形的人才需求结构。由此带来的后果是，一方面在社会还无法提供足够的合适岗位的条件下，大量大学毕业生的涌入，势必造成人才暂时的相对过剩；另一方面高校扩招，把许多原本作为技术工人培养的学生纳入普通高等教育的培养范围，从而导致技术工人的短缺。
（五）人力资源效率低下。高校之间的竞争核心是人力资源的竞争。相比重点大学，地方院校普遍存在师资力量薄弱的现象。近年来，地方高校在扩大办学规模的过程中新进了大量的教职工，这其中有不少学校花重金引进的各类博士、教授，表面上看师资队伍得到了壮大提高，但是背后隐藏着一些不容小觑的问题。
为了达到高校“升格”所要求的教师学历和职称指标，地方高校普遍存在这样一种倾向：无论是否是学校需要的专业，也不考虑实际需求人数，只要是博士和教授都统统吸收。而有些人才因为专业不对口或者实际需求量很小，进来以后要么无课可上，要么转专业上些思想政治、军事理论等课程，无形中造成人才的浪费。
为吸引高层次人才的加盟，地方高校抛出了各种优惠政策，其中包括解决人才家属的就业问题，这样就出现了一带一，甚至是一带二、一带三的现象。多数带进来的家属都不是高校发展所需的人才，大多只能安置到行政部门，结果就是行政机构臃肿、人浮于事、管理效率低下，而且由于越来越多双职工家庭的存在，高校内部极易形成复杂的裙带关系，将会对高校的正常管理带来不利影响。
我国高校普遍存在专职教师比例较低，而行政人员比例过高的现状，专职教师和行政人员的比例约为1∶1，每所高校的财政拨款在一定年限内是个常量，养着超量的“闲人”，被白白吞噬掉的办学经费触目惊心。而一旦生源枯竭，将会出现僧多粥少的局面，高校将难以为继。
三、地方高校应对危机的对策
中国人口出生率的快速持续下降，意味着少子化时代的到来，这对社会的诸多方面都会产生重大影响，而其中教育领域将最早受到冲击。地方高校由于生源主要来源于本地区，毕业生就业也主要局限在本地区，因此，较之重点大学其受到的冲击将会更显著。地方高校在发展的过程中必须要未雨绸缪，调整办学思路。在经历了十多年的规模扩张之后，已经到了必须要切实提升质量，走内涵式发展之路的时候了。
（一）转变办学思路，促进教育公平。1999年扩招后我国高等教育由精英教育转向大众教育。从数量上看更多的人从高等教育中受惠，但从人员结构上看，大学城乡学生比例严重失衡。无数优秀的农村学生因高昂的学费放弃高考，甚至考上了也放弃入学。据《广州日报》报道，目前城乡大学生的比例分别是82.3%和17.7%。而在上世纪八十年代，高校中农村生源还占30%以上。大学的收费政策使得处于农村等的下层群体无法通过自身的努力流动到上层，一旦这种局面一直保持下去且无力改变，强者恒强，弱者恒弱！教育的不公平将会导致社会的不公平，社会未来中国城乡对立，富裕阶层与贫困阶层的对立将会严重危机社会的稳定。
高等教育的基本价值取向是公益性和普惠性，这在地方高校十多年的高速发展中未得到坚守。高考生源减少，对于高校自身和我国的高等教育而言其实是一个难得的调整和改革的机遇。地方高校需要及时转变办学思路，积极促进教育公平，控制并逐步压缩招生规模，调整招生结构，即将更多的招生指标投放到农村，对高分考生实行免收学费政策，吸引更多的本地优秀学生留在家乡求学和工作。
（二）提高教学质量，彰显办学特色。如今各地方院校普遍存在同质化的现象，都想把自己办成综合性的大学。其实，每所高校都有自己的历史、自己的优势和自己的定位，本来应该从实际出发，致力于发挥自己的长处，朝着最合适自己的方向发展。而不是在求大、求全、急功近利的浮躁心理支配下，盲目追求“升格”、扩大，这对一所学校的长远发展未必是一件好事。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早就说过：“大学者非谓有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高校的之间的竞争从来都是以质量取胜，而不是以规模取胜。2005年在沈阳举行的国际大学校长论坛上，来自世界各地的大学校长有一个基本的共识，即大学并不是越大越好，重要的是要有自己的个性，办出自己的特色。
当入学压力减轻，地方高校有了更多的“喘息”空间。地方院校不妨加快专业调整的步伐，结合地方经济社会发展的需求，注重专业设置与人才培养的实用性，真正实现研究型与应用型大学的分工，不一味地向重点大学综合性大学看齐，过度追求科研成果。学校的重心应放在应用型人才的培养上，加大教学投入，优化师资配置，提升师资队伍水平，加强校企合作，培养学生的实践能力和职业技能，增强学生的就业竞争力。
（三）重视成本效益，提升经营意识。对于在建的大学城项目，地方高校在筹集和使用资金的过程中应学习企业的经营意识，讲求成本效益原则。中山大学校长黄达人曾说：“作为大学校长，应该有一种投入和产出的概念。”“要维持大学的良性运转，更好地‘经营’，需要有强烈的成本意识。”在进行投资决策时，地方高校一定要对投入和产出、成本和效益进行充分的论证，力求以最小的投入获得最大的产出，避免投资决策失误导致学校欠债难还，削弱学校长远发展的后劲。
地方高校在利用银行贷款进行基本建设的过程中，为使大量的资金筹集和使用活动合法、有序、高效地进行，应建立完善的内部控制制度。加强对资金的预算、审批、使用、偿还全过程的监控，确保资金使用的合法、透明和效益，才能从内部杜绝因违法违纪和管理混乱带来的损失浪费问题。
除了节支之外，解决债务问题的另一条途径就是增收。地方高校可以针对各单位的个性需求，为其培养、培训所需的各类专业、各种层次的人才；也可以承担地方政府、企业的各类科研项目；还可以为地方政府和企业提供管理咨询服务；有条件的高校可以利用自身的技术优势和人才优势独立创办或与其他企业联办科技密集型或人才密集型的经济组织。通过这些方式，既增加了大学的收入，又促进了大学和社会各界的合作，提升了大学在地方的影响力，同时也有利于科研成果的转化和应用，切实为地方社会和经济的发展做贡献。
（四）深化人事制度改革，优化人力资源配置。2000年在教育部与中组部、人事部联合下发的《关于深化高等学校人事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文件指导下，一批重点高校率先开展了以人事分配制度改革为核心的内部管理体制改革，但是改革的效果并不理想，推进过程中阻力很大。虽然很多高校与教职工都签订了聘任合同，但是最后没有兑现的不在少数。
现在新一轮的事业单位人事制度改革又推进到了地方高校，能否成功现在还不好下结论。地方高校应该抓住人事制度改革的契机，切实推进全员聘用制，实现减员增效。教师聘任制改革要引入竞争择优，完善激励约束机制，促进优秀拔尖人才脱颖而出，促进人才资源的优化配置。主要措施有：实行公开竞聘，面向整个社会招聘人才；实行聘期制，严格聘任考核；推进岗位管理，明确岗位职责和任职条件，严格学术标准；实行以岗定薪、岗变薪变、按劳取酬、优劳优酬的分配制度。
对于高层次人才的引进，地方高校应精打细算，多引进候鸟型人才和紧缺型人才，不是长期需要的紧缺专业，可以更多地使用外聘教师，避免冗员形成学校的长期负担。
（五）面向未来，走教育国际化道路。日本、韩国都经历过高等教育高度扩张的时代，后期学生人口减少，造成高等教育生源短缺。其采取的策略是大量吸引留学生，以弥补本国生源的不足。
所以，生源危机也是推动教育国际化的良好时机。地方高校需要积极拓展、探索与国外大学在双边、多边框架下的教育合作模式，构建学生交流信息平台，探索学生交流信息机制。特别是地处西部欠发达地区的院校，要善于发掘自身的优势，充分利用本地区特有的民族文化、较低的生活成本，吸引外国留学生特别是发展中国家的留学生来校学习。
（作者单位：贵州财经大学会计学院）
主要参考文献：
［1］程红.高校债务危机的源起与化解途径［J］.金融与经济，2011.4.
［2］陈伟，顾昕.人口政策与普通高等教育的发展［J］.高等教育研究，201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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