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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WTO以来，我国对外贸易持续高速增长，由此而带来的是进入贸易壁垒高发期。因此，认识贸易壁垒实质和各种形式，探究贸易壁垒特点和根源，从而有针对性地制定应对措施成为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我国外贸工作的重点，也是理论研究的热点话题。
一、贸易壁垒综述
目前，关于贸易壁垒文献资料较为丰富，粗略分类主要有以下类型：
（一）贸易壁垒的含义。原对外贸易经济合作部给出了贸易壁垒的定义，该定义认为外国（或地区）政府实施或支持实施的措施，具有下列情形之一的，视为贸易壁垒：（1）违反该国（或地区）与我国共同参加的多边贸易条约或与我国签订的双边贸易协定；（2）对我国产品或服务进入该国（或地区）市场或第三国（或地区）市场构成或可能构成不合理的阻碍或限制；（3）对我国产品或服务在该国（或地区）市场或第三国（或地区）市场的竞争力造成或可能造成不合理的损害。另外，外国（或地区）政府未履行与我国共同参加的多边贸易条约或与我国签订的双边贸易协定规定的义务的，也视为贸易壁垒。
（二）贸易壁垒种类分析。贸易壁垒一般分为关税壁垒和非关税壁垒。二战以来，在GATT/WTO的多边体制约束下，关税壁垒的作用下降。因此，文献中关于关税壁垒的论述较少，但许多学者认为发展中国家应提高关税使用效果。石才良认为，经济和技术水平落后的现状决定了我国实施关税政策进行产业保护的必要性，我国应借鉴有效保护理论,形成梯形关税结构,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兼顾贸易自由化和产业保护的要求。对于非关税壁垒，理论界有传统贸易壁垒和新贸易壁垒之分。所谓新贸易壁垒，是相对于传统贸易壁垒而言，是指以技术壁垒为核心的包括绿色壁垒和社会壁垒在内的所有阻碍国际商品自由流动的新型非关税壁垒。新贸易壁垒更多地考虑商品对于人类健康、安全以及环境的影响，体现的是社会利益和环境利益，采取的措施不仅是边境措施，还涉及国内政策和法规。魏浩、马野青认为，我国目前主要面临七种新型贸易壁垒，即反倾销贸易壁垒、技术贸易壁垒、绿色贸易壁垒、社会责任标准贸易壁垒、特别保障贸易壁垒、电子垃圾处理法贸易壁垒和非市场经济地位贸易壁垒等。对于这些新型贸易壁垒分别论述文献也较多。卲来安、曹嵘认为，绿色壁垒即环境壁垒，是进口国政府以保护生态环境、自然资源和人类健康为由，以限制进口保护贸易为目的，通过颁布复杂多样的环保法规、条例，建立严格的环境技术标准和产品包装要求，建立繁琐的检验认证和审批制度，以及征收环境进口税方式对进口产品设置的贸易障碍，绿色壁垒主要包括环境附加税和市场准入制度、产品加工标准制度、环境标志制度、绿色包装和标签制度、绿色补贴制度和绿色卫生检疫制度等六种形式。
（三）国别贸易壁垒分析。国别贸易壁垒与国际贸易地理方向有关。对于国别贸易壁垒，目前我国理论界主要关注中国主要出口市场的贸易壁垒状况。张洁论述了主要贸易伙伴对华设置贸易壁垒现状，分别介绍了美国、欧盟、日本以及土耳其、印度、巴西等发展中国家对华的主要贸易壁垒。王荣军论述了美国非关税壁垒体系的形成，并指出了美国非关税壁垒体系与GATT/WTO多边体制的关系，即多边准则的形成和美国的推动有很大关系，而且美国的相关法规实际上也是这些多边准则的主要蓝本。黄吉海分析了欧盟贸易壁垒的新动向及对我国的影响。从连分析了日本技术性贸易壁垒（TBT）的主要种类，并对日本TBT对中国出口影响进行了概括。他认为，日本TBT影响中国出口有以下特点：一是从日本TBT实施的种类看，主要集中在动植物检疫标准上；二是从我国出口商品受影响的程度看，农产品和食品是最主要的受害对象；三是从出口商品受影响的范围看，有不断扩大的趋势。值得注意的是，近年来发展中国家对华贸易壁垒日益增加。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副院长李雨时称，目前针对中国的贸易摩擦发起方，正在由发达国家向发展中国家蔓延，由个别行业向针对我国的整体贸易体制发展。刘力认为，在贸易自由化不断发展的今天，来自发展中国家的贸易壁垒日益凸显。与发达国家的贸易壁垒一样，发展中国家的贸易壁垒也严重损害了其他发展中国家的利益，尤其是中国深受其害。我们应该转变观念，充分认识发展中国家贸易壁垒的严重性，并采取有效措施来加以应对。
（四）行业（产品）贸易壁垒分析。针对行业贸易壁垒的分析与一国贸易商品结构有关。朱岩分析了国际贸易中非关税壁垒对我国机电产品的影响，认为近年来技术性贸易壁垒对我国机电产品出口的影响日益严重。其主要原因是：技术密集型产业产品占世界贸易额的比例进一步上升；贸易中所涉及的各种技术问题变得更加复杂；高灵敏度检测技术的发展给发达国家限制商品进口提供了快速、准确的数据；消费者对商品的选择性强，对质量要求高，对款式变化敏感；对环保、安全、卫生要求日趋严格。张春苗分析了后配额时代我国纺织业面临的贸易壁垒及对策，认为2005年1月1日配额取消后我国纺织业仍然要注意以下几种贸易壁垒：纺织品特保措施、可能遭到越来越频繁的反倾销和反补贴案件、纺织品服装出口因非关税壁垒受阻的现象将增多和受到原产地规则的影响等。近年来，技术性贸易壁垒在农产品国际贸易中显得日益重要，中国农产品出口因此大受影响。据商务部调查，我国有90%的农业及食品出口企业受技术性贸易壁垒影响，造成每年损失约90亿美元。肖亮、许桂红、吴东立认为，我国农产品贸易壁垒在最近几年出现以下特点：一是农产品标准苛刻，覆盖面广；二是对华贸易壁垒扩散迅速，竞相效仿；三是差别对待，大搞歧视贸易；四是利用中国“非市场经济地位”问题，频繁发起反倾销。随着服务贸易重要性增加，服务贸易壁垒也引起重视。张南概括了服务贸易壁垒的主要特点：一是以国内政策为主；二是较多对“人”（自然人、法人及其他经济组织）的资格与活动的限制；三是由国内各个不同部门掌握制定、庞杂繁复，缺乏统一协调；四是灵活隐蔽，选择性强，保护力强；五是除了商业贸易的利益外，还强调国家的安全与主权利益等作为政策目标。
（五）贸易壁垒应对分析。针对贸易壁垒对我国对外贸易的影响，研究者从各个角度论述了应对贸易壁垒的思路、方法和策略。目前，此类文献主要分为四个层次：一是介绍国外的贸易壁垒应对机制；二是分析中国应对贸易壁垒思路；三是从针对出口地区、出口产品（行业）或贸易壁垒形式方面分析贸易壁垒应对措施；四是从出口地区确立贸易壁垒应对方案。董展眉分析了美国贸易壁垒应对机制对我国的启示，认为美国贸易壁垒应对机制有三个特点可以借鉴：一是有明确的法律依据和较强的法律强制性；二是企业、行业中介组织与政府三者积极配合，贸易壁垒应对机制具较强的针对性和有效性；三是充分利用多边争端解决机制的同时，重视双边与区域合作和协调机制，以实现本国利益的最大化。胡成中认为，应对贸易壁垒非常需要政府部门的扶持帮助，政府应该建立贸易壁垒的预警和快速反应机制、建立与国际接轨的标准体系、指导企业加强技术创新、为企业提供境外投资信息和支持、鼓励企业参加反倾销应诉。
二、贸易壁垒影响因素分析
（一）国际经济发展不平衡是贸易壁垒根本原因。世界经济发展不平衡是世界经济发展的普遍规律。这种不平衡既是指经济发展速度上的差距,又指发展水平、经济结构、经济制度和经济实力等方面的差距。世界经济发展不平衡的表现是多方面的：（1）发达国家之间的不平衡。（2）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之间的不平衡，南北差距愈来愈大。（3）发展中国家之间的发展不平衡，致使南北经济关系错综复杂。一般来说，一国在经济水平落后或产业竞争力不强的情况下总是寻求贸易保护，美国贸易政策演变鲜明地说明了这一点。美国自第一任财政部长向国会提交《关于制造业的报告》以来，一直执行贸易保护政策，直到1934年在美国总统罗斯福的倡议下，美国国会制定了《互惠贸易法》，美国才转向自由贸易。二战以后美国国力增强便力主贸易自由化，GATT/WTO多边贸易体制正是这种自由化的结果。20世纪七十年代以后，美国相对竞争优势下降，其贸易政策又发生了变化。
（二）制定贸易壁垒的根本目的是维护国家民族利益。资本主义原始积累时期西欧国家推行重商主义政策，目的就是用贸易壁垒积聚货币（金银），从而增加一国社会财富。李斯特保护幼稚工业学说强调扶持幼稚工业竞争力，最终目的是为了获取增加国家财富的生产力。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各国实施超保护贸易政策，主要目的是为了保护和扩大本国的垄断利润。现阶段各国采用的新型贸易壁垒基本上具有双重目的，往往以保护消费者、劳工和环境为名，行贸易保护之实，从而达到保护本国市场目的，无论名义和实质都是为了维护进口国国家民族利益。这里的国家民族利益既可以是经济利益，也可以是包括经济利益、社会利益和政治利益等在内的综合利益。值得注意的是，维护国家民族利益是一国制定贸易壁垒的初衷，但并不能因此得出贸易壁垒一定能够维护国家民族利益的结论，事实上各国因贸易保护而自受其害的例子也比比皆是。国际经济研究所郝夫包尔和爱里奥特进行的研究表明，美国20世纪八十年代的关税保护使得美国消费者每年要多支出320亿美元。国外对华反倾销保护了进口国的相同产业和类似产业，而原材料出口产业和本国消费者却要为此付出代价。
（三）国际贸易地位决定了遭遇贸易壁垒的强度。各国制定贸易政策规律之一就是一国在经济水平相对落后情况下多倾向贸易保护政策，克鲁格曼认为美国、德国和日本“都是在贸易壁垒的保护下开始它们的工业化进程的”。其实第一个现代工业化国家——英国也是靠保护贸易发展工商业的。美国独立以后不久，便于1789年对进口商品征收关税，从而要改变“对于英国产品是大量的需求，而对于美国产品只是少量的和偶然的需求”这种现状。
对应地，一国经济发展水平较高或贸易地位增加则容易遭遇贸易壁垒。我国改革开放以后对外贸易贸易发展迅速，尤其是加入WTO后对外贸易地位逐年增加。在这种背景下贸易壁垒必然增加。商务部2005年度《国别贸易投资环境报告》显示：中国2004年遭遇的贸易壁垒涉案金额高达12.6亿美元，为全球之最。《报告》同时显示，2004年共有16个国家和地区对中国发起反倾销、反补贴、保障措施及特保调查57起。自1995年世贸组织成立至2004年上半年，世贸组织成员方反倾销立案共2537起，其中涉及中国产品的调查有356起，占总数的七分之一左右。中国是遭受反倾销措施最多的国家，而历史上日本和韩国由于出口迅猛增加也曾经是遭受反倾销最多的国家。另外，一国在某个产业上相对竞争力较强也会招致贸易壁垒，发展中国家纺织品出口到发达国家长期遭受各种贸易壁垒即为一例。（表1）
（四）经济社会发展程度影响贸易壁垒手段和种类。传统贸易壁垒主要是关税壁垒和进口配额、进口许可证、外汇管制等非关税壁垒。随着社会经济科技发展，国际贸易壁垒形式也发生了形式和实质上的变化。一是社会进步及发达国家人民生活水平日益提高，人们安全、健康意识空前加强，越来越关心产品对身体健康和安全的影响，要求生产这些产品时不要以牺牲劳动者的健康为代价；同时，要求国际贸易中的产品本身及其生产加工过程都不要以破坏环境或牺牲环境为代价。于是，绿色贸易壁垒、技术贸易壁垒、劳工标准等新型贸易壁垒将在国际贸易中不断出现。二是科学技术日新月异为新型贸易壁垒的发展提供了条件和手段。技术密集型产品在国际贸易中的比重不断提高，特别是信息技术产品，涉及的技术问题较为复杂，容易形成新型贸易壁垒；同时，高灵敏和高技术检测仪器的发展使检测精度大大提高，给一些国家设置新型贸易壁垒提供了技术和物质条件。三是以科技进步为根本原因的经济全球化，使得各国在全球和区域集团两个层面加强了经济融合和经济协调，贸易壁垒便以公约或协定的形式确定下来，各国国内贸易壁垒也在一定程度上受到约束。
三、贸易壁垒应对分析
由于世界经济发展不平衡和维护国家利益不会改变，国际贸易壁垒将长期存在，尤其是对于贸易大国贸易摩擦更是难以避免。我们的态度应该是客观认识贸易壁垒，发挥政府主导作用，加强行业协会建设，提高企业国际经营能力，全面提升应对贸易壁垒能力。
（一）发挥政府主导作用，从宏观和微观层面消除贸易壁垒和贸易壁垒影响。国际贸易的鲜明特点就是存在着政府对贸易活动的干预和影响，贸易壁垒的制定和贸易壁垒的应对分别是进口国政府和出口国政府干预国际贸易的具体形式。对于出口国政府，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影响贸易壁垒：通过多边谈判和双边协定影响贸易壁垒；通过制定贸易政策以及经济政策影响本国商品出口的数量、商品结构和地区结构，从而影响贸易壁垒的强度和具体形式；提供贸易壁垒信息，指导贸易壁垒应对等。因此，政府必须发挥贸易壁垒应对的主导作用，在宏观和微观两个层面上有所作为。
1、增强国际谈判能力，积极参与国际规则制定，并通过区域协定、双边协定等形式降低贸易壁垒。当前，各国制定贸易政策多受多边贸易体制和规则的影响，积极参与国际规则制定则间接影响各国贸易政策，区域协定和双边协定也能起到类似作用。政府的谈判能力就直接影响其在贸易中的地位和利益的分配，因此我们应提高政府谈判能力，取消国际上不利于中国的条款，例如非市场经济地位，对于不利于中国的已有规则，我们应力主修改。
2、借鉴外国经验，总结中国贸易实践，调整贸易政策和经济政策。历史上日本和韩国都曾面临严峻的贸易摩擦，我国自1979年出口不断增加以来也一直贸易摩擦不断，因此我们应总结国外和国内的经验教训，不断调整贸易政策和经济政策。在贸易战略选择上，我们应该摒弃“出口至上”的贸易战略，重视进口和国内市场的作用，实行出口、进口和内销并重的平衡贸易战略。另外，通过扩大内需、积极走出去等战略的实施，将会减少贸易壁垒的影响。
（二）加强行业协会建设，强化行业协会应对贸易壁垒职能。在国外，行业协会在对外贸易中发挥着重大的作用。现时我国的行业协会发展得还不够成熟，在应对贸易壁垒中未发挥应有的作用。我国应该建立起有序的行业协会组织，使行业组织充分发挥其职能，一方面积极促进国内企业自身的发展，提高企业的技术生产水平；另一方面协助我国的生产者应对不合理的贸易壁垒。
1、加强行业协会建设。首先，应从制度上做起，尽快出台关于行业协会的法律法规。其次，改变行业协会的组建方模式，不挂靠政府行政主管部门，企业自愿，依法建立，取得独立的市场地位。第三，要建立和完善内部监督制约机制，加强行业自律管理。现有的行业协会要在机构、人员和财务等方面逐步做到与政府部门脱钩，真正做到民办、民管、民用，独立承担民事法律责任，独立开展各项工作，最后达到完全自治、完善自治机制。第四，要强化行业协会的服务和协调功能。
2、强化行业协会应对贸易壁垒职能。我国加入WTO后，拓展了行业协会开展对外经济贸易服务和行业服务的空间。协会应做好准备，除了解WTO有关规定及程序外，还应及时了解和掌握我国主要进口产品来源国对相关产品的补贴情况，以维护国内的利益，应付各种挑战；运用WTO规则，对国外企业向我国市场的倾销行为，及时组织国内企业依法进行起诉；多渠道收集市场信息，动态分析出口市场，及时了解国际上产品标准化制定及立法程序的相关信息，建立预警机制；规范自身的贸易行为，杜绝低价竞销，以合法的程序、合理的价格开拓国外市场，进行有序竞争。
（三）改善企业经营状况，全面提升企业应对贸易壁垒能力。企业是贸易壁垒的直接影响者和受害者，同时也是企业行为。例如，倾销、出口市场集中、商品质量不符合要求等直接导致贸易壁垒产生。因此，企业应调整经营行为，提升能力，真正成为应对贸易壁垒主体。
1、提升国际经营能力，减少贸易壁垒的产生。目前我国企业所遭遇的贸易壁垒很多与企业国际经营能力不强有关，例如过多使用价格竞争手段，容易遭遇反倾销制裁；产品质量不符合目标市场技术标准要求，容易遭受技术性贸易壁垒；国际经营方式单一，使得出口量增加；缺乏国际目标市场选择经验，往往采用跟风手段而导致目标市场雷同和集中。因此企业必须提升国际经营能力。在经营方式上，采用包括对外投资、特许经营、出口等在内的多种经营方式；在竞争策略上，提高商品品质，增加商品功能、拓宽商品销售渠道，综合运用非价格竞争手段；在目标市场选择上，不仅考虑目标市场需求与企业产品的拟合度，同时需要考虑本国商品的市场份额等贸易壁垒相关因素。
2、增加贸易壁垒应对技巧，降低贸易壁垒的影响。贸易壁垒不会因企业改善国际经营行为而完全取消，企业应在贸易实践中不断总结经验，增加贸易壁垒应对技巧。企业必须掌握目标市场各种贸易壁垒的形式和内容，了解国际上、东道国和本国与此相关的法律法规措施，了解国内外相关企业应对贸易壁垒的经验，从而有针对性地制定应对贸易壁垒的战略、战术策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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